等青春散场

　　一，
　　我总是那么急切地想要写下些什么，脑子里很复杂地想着很多的东西，无数的念头忽闪而过然后消失不见，于是我开始有些手忙脚乱无所适从，甚至有时会哆嗦起来。
　　如果可以我愿意写一写我的外婆。她与所有的传统的中国女人一样，善良，勤劳，随遇而安。我至今仍记得外婆坐在阳光下的老木椅为家人补衣服的样子：快掉下鼻子的老花镜，有点颤抖的双手以及一脸的安静慈祥。外婆有一个老式的衣柜，好像是她出嫁请木匠做的又好像是全家迁到这座小镇后做的，我也不清楚。那个衣柜有点掉漆，上面用金黄色的颜料画了花花草草还有人。我对它充满了无限的好奇因为小时候外婆打开它时从不让我站在旁边。上高中的某一天外婆不知道为什么当着我的面打开了它，里面有很小巧的抽屉还有不少的毛巾什么的，还有几件很老的衣服（我想那可能是外婆的嫁衣），外婆对我说，等你考上大学我就拿几块千给你买东西。她笑得像个孩子，绽了一脸的快乐。
　　2001年过得平凡无奇，我以为最后一天也会像往常一样地过完然后迎来新的一年。可是就在这一天，发生了一件足以让我难过一辈子后悔一辈子的事：我的外婆去世了。在输液时停止了心跳或是医疗事故心肌受梗或是别的什么，我不清楚，我所知道的只是我的外婆去世了。我难以用一个词来形容当时的感觉，也许是全部的感觉都己经钝了只记得眼泪拼命地往下掉。这是我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切肤之痛，至到现在我仍然难以相信我的外婆就这么走了。我想如果我那时放学了就立马跑到医院也许可以守着外婆也许就不会有什么医疗事故；如果我放学没有去超市买东西也许我还来得及看上外婆最后一眼。而如果外婆没有去世，也许现在她正在看着电视还一边打着瞌睡；也许她还会对我说她为我买了水果和新鲜蔬菜，让我过去拿……可是她连我考上大学的那一天都等不到，她甚至等不上新年的第一缕曙光。
　　我在这样一个下着雨的漆黑的夜里怀念我的外婆，一个六十八岁的梳着齐耳发的小脚女人，我的心里有她的乖巧，伶俐，聪慧，安分；我的身体里有她的血。

　　二，
　　相对于在网络上握着鼠标看文章，我更喜欢书拿在手里的那种厚实而又安全的感觉，书能让我感到安全与平静，所以我的房里放了不少的书。其中有不少是小学时买的杂志，它们收藏了以前的时光中的气息，每一片书页都满是记忆的痕迹。那是一种绝对完美的生活：没有风浪，没有伤害也没有遥不可及的梦想。不可否认，每个人都有一段自己所珍藏的记忆，而它真的是我最值的珍惜的东西之一，简单，完美。那些单纯岁月里的单纯笑容，以及流落在风中的往昔像风干的花瓣一样褪色然后留下一片空白。
　　我最喜欢的是一本叫《中外少年》的杂志，它为我建起了最初的文学殿堂。我曾无数次地想要过一种与文字有关的生活，当一名作家成天躲在山里写东西；或是当一名编辑坐在简陋的办公室里与大堆的有趣信件打交道。任何时候只要拿起它，我就会慢慢平静下来，用心穿梭在那些漫不经心或是精致无比的文字里，布纹纸，淡灰的画面，夹着淡淡忧伤的语言，大朵的雏菊……一切都是那么地合乎“青春”这个字眼。这个小镇上己经买不到它了，我曾在五一放大假去了汕头，在那些个小书亭里见到了它，还买下所有的可以买得到的期数然后乐滋滋地把它扛回家。后来？后来它不可避免地与别的杂志一样落了俗，由月刊变为半月刊，大量的图片，不再别致的文章……同学找我借书时我仍会把它借出，然后对别人说，这是我最喜欢的杂志。
　　我想总会有一些东西会出现在你的生命中，给你以抚慰成为你一时的避风港，但它注定只是出现一瞬而不是永远。

　　三，
　　现在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广告人或是记者。我也会在记忆中收藏起那些很好的广告，因为它们本身就是一种智慧的艺术。最喜欢的是中国电信那个简单而又随处可见的广告：蓝色背景，牵在一起的手，旁边是一行字--沟通从心开始。
　　我很佩服那些广告人与记者，并同时佩服着很多别的人。我们本来就生活在无数的尖锐与酸楚之中，谁都过得不容易，谁都有理由为自己找一个梦想停岸的地方。我甚至很佩服那些外来民工，他们生活在城市的最低层，有自己的梦想并每天为之努力，勤劳乐观向上，在阳光与风雨之中不断地奔波。那种不卑不亢的微笑与性格让我可望而不可及--真的是这样。而我所拥有的只是简单得近乎于弱智的头脑，面对他们我无话可说，也许，从来就没有资格开口。

　　四，
　　总会有许许多多奇怪的念头在头脑里闪过。我想开一个书吧，让空气里飘荡着SECRET GANDEN的曲子，安份地做个小老板；还想开个小食店用美食招揽别人，甚至幻想有人不远万里地来到我的小店就为了吃我做的小吃，那会是怎样的一种满足与成就感。　　　　　　　　　　　　　　　　然后我就会咂巴着嘴想，真饿！
　　好朋友小秋就问我，你会做什么菜？我说我会煮面会炒柞菜蛋会做蛋饭蛋汤，还会做蛋羹，我压根可以做一整个的“蛋宴”！再然后，我又一次看着自己的梦想那么轻易的发出了被摔碎的声音。
　　我永远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地做着ＤＡＹＤＲＥＡＭ，乐不彼此地重复同一个过程并享受它为我所带来的轻微的粉碎般的疼痛.于是我开始想要告别些什么然后开始一种踏实而又忙碌的生活。每一次的“疯狂告别仪式”后的临睡前我都会对自己重复：这是最后一次。然后第二天一切又照旧，总之这一切让我对自己都快失望了。某一天走在回家的路上，风吱吱呀呀地吹过来，好像是在一瞬间所有的事情都明了了，我在风中跑了十几年在时间中流逝了十几年，我的全部的涅磐与骄傲终是一种摆脱不掉的根，它在我的生命中扎根续写直至最后一刻。 所以我停止了那些不停的告别，小心地捡起时间的碎片把它们拼凑成一幅图画。我知道有很多事情我还做得不够地好，甚至无法及格，但我会这样一直地坚持下去，孜孜不倦不地寻找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幻想终有一天会像小雨珠一样在天地间划下些许痕迹。

　　五，
　　我相信“流星许愿”之说，也见过流星只是当时看呆了忘了可以许愿，也曾在有流星雨的当晚想等到午夜两点可是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觉得书桌太脏于是就打来水擦起了书桌，跟着是门，书柜，窗子，电脑桌……总之没完没了地擦，然后就累了困了睡了。当流星划过我天顶的那片天空时我不知道正在做着第几个梦。
　　我就这样抱着无数的梦想生活在这座小镇上。这里的空气不怎么好；有一条河可是河水很脏；有时会交通拥挤人群吵杂；马路也不怎么干净；小食店们开了又关关了又开；超市一个个地建起来里面有很多初中毕业的女孩子，东西很多可是仍然比楼下的小店贵……
　　站在风中时偶尔也会伸出手来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最后什么也没有抓得住，手指间苍促飞扬着的是我那空旷而又张扬的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