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学生活是在东北老家度过的,那时候,学校里的早恋现象还不严重,园丁们也就没搞什么防范措施,就这样,我有幸和一个漂亮的女生同桌,那一年,她十岁,我十一岁。
当时的我自然不懂什么叫大男子主义,我只是觉得,作为一个男生,我绝对可以对她发号施令。然而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发现:女人的力量真的很可怕!她用细嫩的小手在我们的桌子上划下一条清晰的”三八线”,我得三,她得八。我在那片11分之三的领土上辛勤耕耘了三年,其收获是身材变得十分苗条。有时候,她会温柔的拿走我的作业本,然后在上面画漫画,那慢条斯理的可爱模样让我觉得赔上一个作业本挺值的。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一副很烦的样子,偶尔会乐,那一定是因为把我欺负哭了……
有时候,我觉得她挺讨厌,但更多的时候我还是愿意和她在一起的,那不是异性相吸的缘故,是因为我记吃不记打。她的兜里常常装着五花八门的美食,这让我从小就觉得女生很谗,我现在也这么认为,因为每当有女生向我问好时,第一句话总是:“嗨,最近可好,记得请我吃饭哦!”她霸道,但不吝啬,我常常从她那里得到赏食,这赏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我得受她的气,挨她的打,哭过一气后才能得到。我那时的成绩很糟,但我却理解什么叫“打一棒子给一甜枣”!七、八年后的今天,我仍能吃到女生的赏食,有时我会傻傻的想:“她们应该先打我才对呀,想过之后自己也觉得好笑,心在不经意中又回到了从前的远方。
做为她的跟班、仆人、撒气桶。我得对她绝对的忠诚。在一次班干部选举会上,她对我说她想当组长课代表什么的,我说:“行,我帮你!”我在选票上郑重地写下“常婷”两个字,满心欢喜地交给了老师。她问我自己选自己算不算犯法,我说不算,你就大胆的写吧!
我至今也没有忘记她得到组长头衔后欣喜若狂的样子,她兴奋地对我说这是她第一次当官。她高兴,我也跟着沾光,我说“既然大姐你升官了,以后可要照顾小弟啊!”她说“那一定…那一定…”
我在中学时代也当了两年班干部,我不明白那有什么乐趣可言,无非是管管闲事,收收作业,简直无聊透顶。但她却不这么想,我每天看她耐心十足地管闲事,又看她风风光光地收作业,这样一来,我和她在一起的时间就少了许多。有时候我一个人在那儿呆呆地坐着,看着她摇来晃去的马尾辫,心里恨恨地想:当初就不该让你当这个组长!但在我没完成作业的时候我就会断了这个想法,毕竟有个组长同桌走后门方便些。
天气渐冷,冬天快到了。我们那儿的冬天很吓人,动不动就零下好几十度。每年到这个时候,我就会闷闷地想:我活不过这个冬天了。她倒是挺乐观,说自己已经从奶奶那里得到了一见新棉衣,这个冬天不会冷了。我说你不冷我冷,把棉衣借给我穿吧。她说:“那可不行,我的有花你穿不合适,要不让我奶奶再给你做个没花的吧!于是那一个冬天,我一直都在想着新棉衣的样子,想着自己穿着它在雪中漫步,那一定是很温暖很温暖的.......但我最终也没有实现这个愿望,我走了,只留下一个不大不小的遗憾在那遥远的远方。
那一天,雪下得很大,只有薄薄的几片落在我的脸上,有点儿凉。我跟她说,我要走了,虽然她表现出极大的悲伤,但我仍然对她说:“我要走了,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会坐火车去看我吗?”她不说话,但眼里已有了一些闪亮的东西。
在临行前的几天里,她的唠叨比平时多了好多倍,她苦口婆心地叮嘱我到了外地要好好学习,像你这样的不好好学习就得拿倒数,到时候你自己丢人不说我脸上也无光啊!我说我考倒数关你什么事啊?她脱口而出:“因为我是你大姐啊!”我说:“大姐啊,我比你还大一岁呢,你怎么会是我大姐呢?”她说辈分大小不能看年龄,要看个头!看着细高的她,我也只好甘为人弟了。
事情来的很突然,我正在上课,就被我的姑父接走了,在起身的那一瞬间,我完成了对她的最后一瞥,极无力的一瞥。我没有能力阻止这常离别,我只想让离别变得简单一些,于是不到一分钟,她就只存在于我的记忆中了……
别了,我飘雪的故乡;别了,我美丽的公主!
我想这就是人生,上帝对我们很公平,既给了我们喜,又让我们品尝了悲的味道。是啊,快乐是瞬间的,痛苦是永恒的,但我仍希望她在那边永远快乐,永远……
有一个思念,在永远的远方,伴着洁白的雪花,飘荡…… |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