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落

今天是除夕夜，外面听不到鞭炮的声音，街道依旧像往常一样冷清，来往行人匆匆，大家都忙碌着，这就是异国的新年，寂寞而清冷。
外公外婆正为晚上的年夜饭忙碌着，不管身在何处，春节始终是我家最盛大的节日，也是一家团聚的日子。
我在房间里整理着自己的东西，拿出雪子给我的平安符，挂在贴身的小包包上，和外婆送的挂一起，我想2004年我会平安快乐的，因为我收到了最好的祝福。下午要和爸爸去看月（我的亲妹妹，不过月是阿姨的小孩），取出我最心爱的史奴比，包好，这是我给月的惊喜，我想她会喜欢，唯一的遗憾就是月和阿姨不能和我们一起吃年夜饭。
临走的时候，妈妈一直在窗口看着我，眼睛里有我不懂的忧伤……
爸爸没有和我一起回来吃年夜饭，家里的气氛怪怪的，妈妈一直在楼上望着窗外，一动不动……
我坐在楼梯上，时不时的望向妈妈的房门，没有开，也没有声音。不知哪吹来的风，有点冷，我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史奴比，想让自己暖和一点。这是我要送给月的史奴比，可是……恍惚中，有个人抱着我，连同我的史奴比，是爸爸吗？
“不要难过，好吗？”
是小旭哥（我的表哥），我缩了缩，靠在小旭哥的膝盖上，用力吸了吸鼻子，想找寻属于爸爸的味道。
滴答滴答……
“去睡吧，我给你讲睡前故事。”
“不要，我要等爸爸！”
那时是凌晨一点，妈妈房里的灯还亮着，可是依然没有声音。

下午是我一个人回来的，月送我出的门，她笑的好开心，她说她一直盼望着能和爸爸妈妈一起生活。看着月那张和我相似的脸庞，此刻正神采飞扬，我除了送上我的祝福和礼物外还能干什么呢。是我霸占了爸爸20年，因为我的存在让月那么的不快乐。月不要我的礼物，她说有了爸爸就什么都不要了。
铁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抬头看着天空，没有故乡的蓝，也没有故乡的开阔。眼泪就这样顺着心流在肚子里，一滴一滴地流着，现在才知道，想哭却没有眼泪的感觉，是酸不是苦，是无奈不是麻木，是疼，是痛，是茫然……

“小旭哥，爸爸不要我了，是不是？”
“不会，我保证。”
“可你不是爸爸呀……”
“……”
“睡吧”
“我想等爸爸……”

在妈妈的房间里挂着大大的结婚照，占据了一面墙的1/2，里面有爸爸，有妈妈，可是没有我。小时候常问爸爸为什么没有一起拍我呢，爸爸总说：一起拍了，只是我女儿比较淘气，躲在妈妈的肚子里，不出来，所以就看不到了。我不服气，把自己最好的照片拿出来贴在了爸爸和妈妈的中间，这就是我们的全家福了。
后来随着妈妈笑声的减少，我知道了阿姨和月的存在。我问爸爸：要是爸爸先认识的是阿姨，还会娶妈妈吗？爸爸说会，因为妈妈是个漂亮的女人。那要是妈妈不出现，爸爸会娶阿姨吗？爸爸说会，因为阿姨是个温柔的女人。那要是她们同时出现呢，爸爸会娶谁？爸爸默然了……

房间里传来了钢琴的声音，是我没有听过的曲子，在午夜2点的时候，是那么的凄美。
我该庆幸吗？毕竟爸爸娶了妈妈，我可以随时拉着爸爸撒娇，可以理所当然的享受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的疼爱，可以走在大街上大叫爸爸妈妈，而这一切月不曾有过。我不该小气的，是不是？

三点的钟声响起时，铁门开了，我没有睁开眼睛，我知道爸爸回来了。
爸爸抱我进了房间，关了灯，站了一会就出去了。总感觉爸爸有很多话没有说。
妈妈房间的琴声停了，依旧没有声音……

爸爸常说他爱妈妈也爱我，说妈妈漂亮识大体，说我听话懂事。如果有一天妈妈不漂亮了，我不听话了，爸爸还会爱我们吗？
爸爸爱阿姨爱月吗？
这些是我想问却不敢问的一切……
心到底有多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