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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要为我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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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不要为我掉眼泪

溺水鱼 发表于 2024-9-4 01:43:26 浏览:  475 回复:  0 [显示全部楼层]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我搁笔了很长一段时间。那天蟹在书城六楼拿着滨崎步的cd,心疼得擦拭着封面上打着银色眼影的婆娑泪眼中涌出的那些清澈的液体。垂着头喃喃地说:为什么?为什么还在流泪?然后转身幽幽对我说:我羡慕你,即使有伤痛还可以用文字诠释。他不知道,很久以前我就失语了。在每个清晨和黄昏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的离愁别绪、悲情绝望迅速地淹过我的头顶,潮状呼吸,在我还没来得及拿起笔、击下键之前。来不及求救,更等不及获救。我忘记了sos的拼法。我没什么好说的。我的痛苦发不出声音。我在文字里体会一次一次的自杀未遂。我弄丢了我的钥匙,留着那些叮铃铛朗的华丽钥匙扣还有什么用呢。

  七月里,我的手上腿上多出许许多多的乌青,不知道哪里弄来的。藏青、暗紫的花朵开得满身都是,我画画的调色板里从没出现过如此漂亮的色彩。我总在有意无意中受些小伤,无关痛痒、无伤大局,总不能达到恫吓自己的目的,依旧大步流星、冥顽不灵地奔赴下一次伤痛,乐此不疲、屡试不爽。我在等待一次致命性的打击。好像是为了完成一个使命。我把那些后天的伤痕在众人面前暴露无遗,却牢牢得遮掩住先天的污点,那团打出生以来长在我右手臂上浅咖啡色的印迹,见过它的人寥寥无几。我用花花绿绿各色各样的头巾包扎掩盖,我不想要那么前卫另类的装饰物,它们是我假借的一个幌子。原来直到这个夏天我依旧不能坦然面对自己的任何瑕玼,我还在装模作样地遮掩。

  呆傻地矗立在大厅入口的空调出风口下,熙熙攘攘的人群擦着我的肩膀移入或者移出,我被无辜地推来搡去。大部分的公共场所,毫不相干的人们阴差阳错地分享过体温,然后走得行色匆匆。感觉很不安全,继而转移到室外的梧桐树下,光影绰绰,叶片色彩由浅至深纵深,它们像一些急切祈望触摸天空的手掌,这是温情的比喻。天空是它们亦真亦假的归宿,只由得无限接近却不可触碰。你的天空只够我流泪,不可跳舞。

  我的雁沿着北回归线开始南归。我没有摸过它的羽毛。两个季节,五个月,一百五十天。终于等来了真实的你,可以触摸和拥抱的你。可是等待太长,以至等到了,却忘记了当初等待的原因。你不停得说着“放心吧,我不会离开不会离开”。可我为什么总觉得你就要走了,轻而易举地抽身,不辞而别,事实上你都还没有来。到那时候,我可不可以飞檐走壁找到你。想着想着就泪流满面。某个深夜或者凌晨,我左眼流出的泪就这样顺着右眼睑流下来濡湿了大片枕巾。在单位对着屏幕敲击键盘的时候,眼泪也会平白无故地不请自来。我捧着大团的纸巾躲到厕所的最后一格里预备嚎啕大哭一场,却怎么哭也哭不出来了。

  在早晨醒了过来,睁眼居然看到蓝色的天,刺痛双眼。粉墨登场的太阳恣意地张牙舞爪。突如其来的芒刺在背的感觉。

  屋子里大串的汽球留上留着我把它们从雨天带回家里的痕迹——那些阳光下赫然呈现的残留水渍。其实,其实我们也一直在看似隐蔽地泄露自己的秘密。在那场联欢上我出尽风头,并不是我的初衷,我只是一个木讷的低调的孩子,常常假借自负的外衣。我不想要其它奖品,只拿走现场留下的那些汽球,八个乖乖得挨在一起,八种颜色的彩虹。声色犬马的城市需要不一样的色彩抚慰它的寂寞,免疫之后造物的主必须继续发明新的颜色满足这个城市的空洞,用在不同的地方,霓虹灯、广告牌、招贴画……继而,继而……原来不停在劳心费神的不仅仅是我们,我们用什么去搪塞这个妖怪无底洞一般的口。我终究把它们带上了公车,下班高峰的时刻,浦东人头攒动的市口,我真的没把握可以把它们带走。在617的车站,看到一个小小的男孩子牵着外婆的手,我站到他的旁边,想着下班车来的时候,若真没有容纳它们的地方,就把他们送给那孩子。最终我千年不遇地在17:35的时间段等到一辆不算太挤的车,一路上我把始终它们艰难地举过头顶,用身体抵制着周围人小心翼翼却也致命的撞击。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在一个男人的身体擦过那些华丽汽球的时候发出凄利的惨叫。轰轰烈烈的车厢顿时哑口无言。

  黑的白的红的黄的 紫的绿的蓝的灰的
  你的我的他的她的 大的小的圆的扁的
  好的坏的美的丑的 新的旧的各种款式各种花色任你选择
  飞的高高越远越好 剪断了线它就死掉
  寿命短短高兴就好 喜欢就好没大不了
  越变越小越来越小 快要死掉也很骄傲
  你不想说就别再说 我不想听不想再听
  就把一切誓言当作气球一般 随它而去
  我不在意不会在意 放它而去随它而去
  气球 飘进云里 飘进风里 结束生命
  气球 飘进爱里 飘进心里 慢慢死去

  泠说她在看这个flash。曾经我把这个故事发给过sun。快要关门的捷运车站、热闹节庆前几天的深夜、寂寞的人、从无意松开的手中徐徐升空的红色汽球、错失的爱情。一场华美灵验的昭示。那个其貌不扬的娇小女子用体内蕴藏着的巨大的能量,几乎是一口气地唱完那些歌词。我跟着吟唱,几近窒息。错愕的童话。无法改写。

  这些天真是在看着《安徒生童话》。小时候看的书大多都是向楼下那个叫莎莎的漂亮女孩子借来的,《一千零一夜》、《格林童话》、《伊索寓言》……我从不曾拥有自己的书,我客客气气地借来,然后毕恭毕敬得还回去。小学的时候她就开始写文字,他的父亲把她的字大段大段得输入电脑,打印出来。我那么小的时候连电脑都没有看过。只是甘心情愿地做她虔诚的读者。她是公主。我是灰姑娘。而现在我把这些书一本一本全都买了回来,不是为了打捞童年的回忆。只是在书本的扉页上用笔写下“我究竟把梦想遗落在哪里了?”是的。现在的我比幼童的时候还要贫瘠。小人鱼还是不忍杀死公主,宁愿自己化成海上的泡沫。以这样亘古不变的方式守望着心爱的人。只可想念。不可拥抱。这样的童话我不打算说给我的孩子们听。童话写给孩子。是的。可它对他们而言,太残忍。

  宇红真的把铺子顶出去了。下班回家的时候我看见她的店铺顶上还是挂上了“神舟电脑”的店牌。她是真的厌倦了。两周前她把一根金黄、深褐和金棕三色镶嵌的藏印镯子以及黄铜镶黑钻的颈链以难以置信的低价卖给了我。说这些东西很符合我的气质。她一直留意着。我真的想要一个藏银的镯子。戴在腕上,一辈子不除下来。我从来没对她说过这些。多么明显的预示。我楞头楞脑地以为她在说笑,然后放走了她,手边只有一个怎么拨都拨不通的手机号码。她真的走了。去向不明。意图不详。我嫉妒死她了。我在这里被现实围困了,镣铐把我的手脚捆得生疼。当然,如果我不挣扎的话,不可能留下那么多淌血的伤口。一个恶魔样子的黑衣人总在梦里出现,恶狠狠得对我说:你哪里也别想去了。然后我真的被吓醒了。

  这个等了一年的季节来临的时候,我突然又不喜欢了。亲爱的,我怀念什刹海的雪以及滑冰的孩子们的笑了,我怀念五道口电影院里大摞一摞盖着“不对号入座”的滑稽的电影票了以及那些漂亮的由于胶卷不够没有拍下来的公房了,我怀念新街口那家音像店里被一只大手挡住而没有拍下来的海报了,我怀念王府井小吃街上丢丢让我帮忙多吃几串的糖葫芦了,我怀念你把我的手放在自己的兜里什么都不说埋头走路的神情了……然而,然而那些回忆有关于冬天。那个冬天里,我又把翅膀埋葬在北方的哪条胡同里了?北方的胡同太多了。我想我是真找不到了。

  《似水年华》。默默穿着中国红的锈花肚兜,披着暗红色薄纱外衣踉踉跄跄地穿过小巷和弄堂在书院门口停下,气喘嘘嘘得对文说她今天扮新娘子,问她这样穿好不好看。文的目光最终停留在她足上蓝色的帆步鞋上。疏影横斜。光影里羞涩而热切的脸。他知不知道,她是特地跑来给他看的。她希望他就是她的新郎。她没来得及换去鞋子。这样的女孩子撕裂了我的伤口和表象。我始终在跟她唱着一样的歌。我能够为你做什么?只能从我的最低音到我的最高音。她把新的篮球给文。说是给他的礼物。换来的回答是我已经有一个了,还要一个新的做什么。最后谁也不是故意的,可篮球就这样顺着乌镇的河流飘走了。文说,算了,也捡不着了。她只是怔怔得看着她。留下了一句“你为什么这么对我?”然后跑开了。敏感脆弱的孩子,轻轻的触碰也会让伤口四分五裂、无法愈合。

  乌镇。青石板。石拱桥。青苔潮湿的味道。摇曳的蓝印花布。雀鸟忽长忽短的啁啾。去年十一的时候订了去那里的旅行团。最终陪你留在了上海。而现在。不知道是错过了乌镇还是错过了你。

  我在听《i cry》。有里知花。适合深夜的聆听。在歌里反复吟唱着“so i cry”这样的句子。婉转凄美。当中大段大段的英文辨认不清。所以不知道她哭泣的原因。但仅仅那些重复的单词组合,已经让人心痛。

  爸爸抡起了巴掌。我以为他不会打下去。可他的手却重重应声落在了我的后背。我什么也没说,淌着眼泪把所有的人推出去。锁住门。我发誓再也不会叫他爸爸。

  那个大雨滂沱的下午。德发来的短信。说他坐在申川线上看到617最后一排左边靠窗那个一连迷茫、萎靡不振的孩子,是不是我。说担心我。我很好。真的。那个时候我只是在心底里说:[天空不要为我掉眼泪]。



  2003-07-13 燕归来。
  木木。

我只是一只脏旧的赛珞璐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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