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阳光明媚,天气晴,最高气温4℃。
安安早上7点醒来,拉开窗帘,看到照射进来的阳光。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醒来,也很久没有出去走走了。
她洗澡,穿好衣服,在脸上抹上一层强生的润肤露,把钱包、钥匙装进自己的包包里。走出家门。
她和遇到的邻居简单的打着招呼;看到存车处的小狗,从包包里找到一颗糖果扔给它;取出自行车,站在路边,看到人来人往忙碌的样子。
笑。很久没有过的好心情突然出现。轻松。好像一切立刻就变得那么简单。
她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正常的起床,正常的出家门,正常的笑,正常的生活了。她不知道应该去哪里,只是想出去走走。
这个城市中,总是有成群结队的外来人口。
有一群新疆人。男人们在商业区卖一种高倍的望远镜,很便宜。小孩子,在这个城市的繁华地段游荡。寻找一些机会,趁别人不注意,取走别人的钱包或手机等贵重物品。
中山路有一群南方女子。她们肩上挑着担子,担子里的盒中,是茶叶。她们穿行城市的大街小巷,兜售担子上的茶叶。她们不高,也许是肩上过重的担子造成的。安安不知她们从哪里来,往哪里去,不知她们的家在哪里。安安想问她们:在这样的陌生街头,她们会不会想起家乡。
有一群西藏人,男人、女人,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在桥边、大学附近,摆着地摊,卖藏饰,牦牛骨和藏银做的那些饰品。安安喜欢这些东西,粗糙的、人工的。
安安很久之前喜欢一种耳坠,纯银的,但不喜欢那种明亮的银白色,而喜欢那些看起来粗糙、暗哑的银色。
以前经常去逛“蓝翔”,其实喜欢那里的耳坠,可是它们不是她能买得起的。只好去逛一些小地方,希望能找到自己中意的东西。
只是,几乎一年,持续着失望。后来,在这个城市中,出现一些专卖藏饰的店。见到那种粗糙的藏饰。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心意所在。
在店里,她看见一个牦牛骨和藏银串起来的手链,一眼就爱上它,不假思索的买下。送人;最爱的东西要送给最爱的人。做了很漂亮的包装,放在抽屉里,准备送给心爱的男人。
在她确定男人不会出现的时候,她把它从袋中取出,戴在自己的手腕上。她不能让它一直睡在袋中,寂寞下去。她要用寂寞的手腕来陪伴寂寞的它。她知道,从此以后,她和它不会再寂寞。
她一直戴着,睡觉时才摘下。戴过它之后,没有再买过别的手链。以前的手链,也被她放进了箱子中。习惯。
半年前,这个城市中,开始出现摆地摊的藏族人。安安依旧在寻找,寻找自己中意的那种看起来粗糙的银耳坠。
但,很久,没有。所见的,全带有一些或蓝或红的色彩。她不喜欢。她要那种纯纯的银色。
半年的时间,一直没有放弃寻找。庆幸,今天终于找到。
圆柱体,带花纹的耳坠。藏银。有的地方粗糙,有的地方光亮。一眼看上,喜爱之极。
15元,讨价还价到10元,买下。放在手中,沉甸甸的。戴上,有重量,下坠之感。
一年前,安安穿上耳洞。有经验之人告诉她,要买有些重量的耳坠,这样会让耳洞大一些,免得长死。
一个男人带她去挑。她挑了极便宜,但很有好感的一对。一个坠子是蓝色星星,一个坠子是粉色星星。男人亲手为她戴上。两个坠子,耷拉在耳边。晃动脑袋,它们也一起晃动。
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戴着它们。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其实,它们虽然是耳坠,但不够重。
安安去年的生日,过得极其寂寞、不开心。送自己一对耳丁。银白色的金属,俏皮的图案。摘下先前的耳坠。把新买的耳丁换上。
现在,她终于找到。有重量的耳坠,喜欢的粗糙藏银。两全其美。
前些日子,安安想再去打一对耳洞。没有理由。许是怕自己麻木太久,忘记疼痛的滋味。
去了打耳洞的地方,很平静。人家问打在哪里。她说,随便。店员开始在她的耳朵上做记号。安安笑,明明是一个极怕痛的人,却还是固执的坐在这里。
耳丁穿过的时候,感觉疼痛。耳边突然想起一个久违的声音,他说,“无论你打多少耳洞都无所谓,耳丁、耳坠、耳环,我买给你。但,我不许你把耳洞打到耳骨上。”安安忙转头寻找,并没有找到声音的主人。她知道只是幻觉,其实他再也不会出现。
有温暖的东西从她的眼睛中流出。她想问他,如果她把耳洞打到耳骨上,他还会不会再次出来,他还会不会心疼。
可是,她知道连问的机会也没有了。
剧烈的疼痛吞噬着她的意志,耳边,心里。她逃出那个店,脚步趔趄。
只打了一个耳洞,她已经知道了疼痛的滋味。够了。终究无法忘记,终究时刻存在。只是不愿承认。
听别人说,打了耳洞的女子,下辈子还会做女人。
如果真有来世,她还要生为女子,找到那个曾霸道的告诉她,不许把耳洞打到耳骨上的男人。她要告诉他,她很听他的话,他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现在,新打的耳洞已经长成,不再疼痛。她为自己戴上新买的耳坠。感觉它的重量。想起从前,恍如隔世。
那穿耳洞的疼痛,那轻轻的耳坠,那为她戴上耳坠的男人。依稀记得。却无处可寻。
安安想,这样很好。平静的生活,才是她真正需要的。
抬头看,阳光依然明媚。下辈子的事情,下辈子再去想。
窗外月光冰冷,天气晴,最低气温-12℃。
安安开电脑,在bbs上沉默。她知道一些事情,却不愿问不想说;她希望一天能够真正的风平浪静。
电话响起。对方是一个说普通话的男人,但她没听出是谁。电话中的人叫着她的名字,熟悉的感觉,她却想不起他到底是谁。
他在那边笑。突然过去的一切飞入脑中。
他说,“我12月20日的飞机,回大连”。
“停留多久?”
“一星期。”
安安惊讶“走了这么久,怎么才停留这么短的时间?”
“挺忙的,这一星期的假期,还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
突然出现沉默。这不像以前的他们。以前,安安和他打电话,出现的局面一定是抢着说话,有说不完的话。
“好多的朋友都换了号码,只有你的电话没有换过。我能找到的只有你。”
“是的,我不会轻易的换号码;我会告诉这边的朋友你会回来的消息。他们一定非常兴奋。”
“好的,等我回来再和你联络。”
挂了电话。她知道,他们已经失掉往日的默契。
过去的日子一下子涌上心里。那些以为忘记的事情,又浮上来。有快乐,有痛苦。
安安记得那些年,他们还是年少轻狂的孩子。逃课,踢球,为了各自的感情奔忙着。用尽浑身的解数,只想博那梦中人一笑,得到梦中人的关注和关心。
有人成功,自此之后,不再集体行动,去过甜蜜的二人世界。有人失败,沮丧之余,只能默默的为对方祝福,甚至这么多年过去,依旧单身一人。
过去,现在,有些人真的已经分开了太久。
曾经的好友,很多人已经音讯全无,有些人已经变为陌路。
小的时候,渴望自己能够一夜长大。随着年龄的慢慢增长,已经开始惧怕将来。当感情让我们一夜长大的时候,我们的心境已经沧老。年少的激情不复存在。
安安摸了摸亲手为自己戴上的耳坠。
走了很多年,经过很多人。最终,平静安稳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
温暖,欢笑,足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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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到你在唱歌,就在我面前,但我始终走不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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