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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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rklands，在荼的站里注册的id。只用来发小说，不跟贴，不说话，在线栏里出现的总是发呆的一个名字。偶尔去聊天室，有一个房间叫乱葬岗，一打开，便是黑漆漆的屏幕，掉着鲜艳的血滴，骷髅头站在中央静止不动，等候点击敲门。每每总想起初一那年学校旁边的池塘填掉的时候，一个死人的发白的骨头森森的发光，被人打捞出水面。此后的许多夜晚在我的梦境里出入。

我羡慕在文字里能够哗啦啦歌唱的人们，我总是高兴不起来，很平静的样子，平静得随时可以腐烂。
凌晨二点荼给我电话，我静静地下床，手里的电话一波一波震动。在阳台蹲下去，背靠着上锈的栏杆，听荼欢快地讲话。那遥远的地方，他深夜翻过学校的高墙，去找尘租住的小公寓，尘会给他煮方便面。听过尘的声音，站里的人都以为我和荼在网恋。尘就抢过荼的电话，要听我的声音，却问我是不是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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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白叫我妹妹。
我们站在c城的不知名的小桥上，不说话。c城很漂亮，省电视台里有一个娱乐节目片头景都是在c城取的。c城没有好的大学。小白在工大混着。小白很瘦，我喜欢这样中性的女子，骨骼分明，很清秀，在武侠小说里一定是那种练武的奇才。小白乐于把我的话当作恭唯。
我们得以认识是荼的功劳。荼把我的相片给小白看，小白受不了照片里女孩子笑容背后的空洞，也许我让她想起什么，每次见到我总要说我像过去的她。
d大离c城不远，有时候我去看望小白，有时候是小白到我们寝室带我出去吃东西。

小白说她要考d大地理系的研究生。让我帮她去找些笔记和试卷。
我说，你干脆过来和我一起住好了。我们也可以租个房子。学校的图书馆很大，晚上我们可以一起去找两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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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说他碰到一个姑娘，姑娘要他陪着去买内衣。
尘又抢电话，你来看我们吧。

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在q上遇到好久不见的色色。我说我的城岸己经结束了。身边会唱丁香花的人变得多起来。我每天醒过来，盯着白墙上的海报发呆。信手的涂鸦，总是灰色黑色，这样固执的冷。是心死掉了，不会燃烧。感觉不到温度。
也会欢天喜地跑去超市寻一样东西，第一次寄包裹。在硬纸盒上写着寄件人收件人的名字电话。

荼在新青年找了一份兼职。在站里发一些公告性的贴，让大家都去捧场。我知道的第一件事情却是那个姑娘被车撞了，开学的第一天。看到许多许多纪念的文字。荼缄口不言。
好像有哭的欲望，停止在哪里。冲不出眼睛，鼻子也不会动。眼睛是否越发阴沉我己经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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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对一个站己经厌倦，因为里面的一些人一些id，仍然每天挂上去看看。别人都在说tori amos的时候我就禁声了。己经习惯喜欢的东西被一阵风刮起来，每个人都兴致勃勃地谈论。最终还是会淹没的，不是吗？
我不哭。我在日记里每天写，不怕不怕。

小白搬来的时候更加消瘦，很认真地看书做卷子。有一天夜里小白和我讲高中学校里桂花的香气，还有天真的理想，那时候d大是她的心愿。
说着说着，我们哭。因为回不去。因为知道有一天我们都会遗忘，却又知道这些永远无法忘记。发生过的事情是不会消亡的，有时候死亡也带不走。

图书馆里人很多。它不是我小时候想象的模样。大家抢着占座，谁的电话一动，我的耳机便支支唔唔。小白说出去走走吧，十月的空气己经这么冷。我们不看彼此的眼睛。手贴着手，在路灯下面走，寒颤在身体上穿行。

你一直不在我身边。我的病没有治愈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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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陆续和我讲起一些80年后的孩子，他们学校大一的新生，他们生龙活虎，他们冷静客观，对时间享乐敏感。
荼被保送研究生。搬离学校，有了自己的屋子。发了一张照片过来，贴着墙壁的木头架子上，很多书，让人眼热。这是他引以为豪的事情。还是那台电脑，此人习惯在电脑前露出一脸暖昧的笑容，比起二年前少年飞扬的样子，多了一些稳重，他不再需要深夜翻墙，爬过校园的束缚。
我们最好的时光都流落在校园里，用来做梦与挥霍。想起来心里会痛。始终没有勇气做一个骑士，带着我的堂吉诃德离开。

有一天我们都会相对无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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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有颠沛流离过。殊途同归。我不在朝圣的路上。但在沉默中一味烂掉。小白选择了考研。爸爸说这是需要。我叫自己阿糜。我喜欢的那个孩子单名荼。
没有任何的故事，凡人的躲躲闪闪，寻找着安全的坐标。对这一切尽可以嘲笑，却不知道如何改变。

记下时光。用来在年华老逝时，看见那个少年在路途上一味沉默，沉默需要勇气获得理解。我们失之交臂或者永远相望。给予记忆养分，温暖是如此贫穷，我看见你我的死亡早在开始就己经发生。


琦珀兰。03/10/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