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2

凌晨近三点的时候，雨人的画面定格，然后整个屏幕变成黑色，光碟弹出来。关掉电源后，熄掉灯。考试的夜里一直开着灯睡，突然陷到黑暗里，眼睛一直睁着，看对面的窗户。

我说了很多话。会考的所有优，那些奇异的满分。别人的眼睛，安冷淡的眉宇是怎么吸引了我，三年，长长的我以为不会有尽头。那个把桌子搬出去的勇敢女生，不上课也可以去N大的漂亮姑娘。还有谁谁谁。许多名字从记忆里跳出来。
想。我什么都没有忘记。

我看到一张张软盘里的东西，2002，时光。不是忘记。是存留。是深深的刻划。
原来都会在一个瞬间跑出来。
格式化完毕后，一切消失。03/1/11

时间，剪掉的指甲般。遗弃。----题记

1
02年的情人节，趴在枕头上写了什么故事。不记得了。玫瑰巧克力对我而言那只是一些画面，或者故事中的背景。习惯了埋在哪里，不会探出身子张望自己的四周。总是说给我几本书，我就可以猫一个冬天。
接到一个电话，她们玩电话游戏时留的隐患，让我来收拾残局。男孩子说自己站在邮局的拐角，我只要走出楼，左拐直走，就会看到他了。我似乎是挂在线上一整夜，只说不去了，瞌睡，就挂了电话。记得对方的名字中有建华二个字，总是要先想一下那个特别行政区的长官。

潮湿阴郁的眼神，苔藓一样爬过四周。一道印子。
南方周末。周四的下午去报摊上买一份，再往前走几步，是快餐店，里面的服务员穿一种颜色陈旧的绿，身材高挑。收银台的老板很胖，有眯缝的双眼。离开时，总是冷不丁说下次再来啊。突兀地热情。
肉丝炒饭。小碟的咸菜。对面电视里放着搞笑的娱乐节目，看不清楚。视力降得厉害。

那条小街就慢慢熟悉了。超市。网吧。理发店。水果店。小饰物挂在玻璃上，房子里面还有透明清亮的女子淀出的笑容。很小的音像屋子里面瘦瘦的男人有好看的唇角，深深地喜欢着张楚和窦唯的声音。
晚上街边是长长的人群，坐在矮凳上，烤玉米，烤鱿鱼。有薄薄的馒头片，一片金黄，撒上芥茉，辛辣的甜香。我不喜欢那里的杂乱。

和老五包宿，网吧在超市的二楼。喜欢喝瓶装的牛奶。看《这个夏天有异性》时，就着吸管，一笑呛一次。自己戴着耳机，不知道笑声有多张狂恐怖。她们总是笑我，说我去网吧是特地去打打瞌睡的。看《夺命狂呼》时，戴着面具出现的人，手持匕首，狠狠地刺下，只听得一声声尖叫，倒也吸了一口凉气。凌晨四点的时候，坐在窗口，被冻醒，肚子很饿，怀念被子的温度。吃得东西也没有了。寝室楼五点半开门，快六点的时候，再也支撑不下去，背着书包一脸倦意回去。总是戏谑着，这个时候应该去跑步。洗脸刷牙换干净的衣服，钻到被子里，很深地睡去。有时候去包宿，看自己极度疲倦后，什么念头也没有地沉睡中。很是愿意。

2
周五的时候，食堂门口的黑板上照例有电影的名字，黄色的纸是广电学院贴出的，白色的是职教贴出的。前者喜欢放一些获奖的大片，后者以港台片为主。

急急地跑到食堂吃过晚饭，买桔子，喜欢吃的一种豆子，和老五去广电学院123去看电影。每个周末大体如此度过。水杯是粉红色的，有兔子般的耳朵。提着或者捧着。书包常常是空的，还是背着。
喜欢坐右边第一排的座位。视力并不好。眼镜是高考后配的，度数没什么变化。静下来的时候，嗑瓜子的声音滋滋有声，居然有些恐怖。在一片黑暗里，看过自己喜欢的《飞越疯人院》《恐怖小屋》。到现在脑子里都有那把椅子的摇摆声。都说在电影里绝望和成长。并不想用瑰丽的句子述说电影本身。姐姐说她喜欢在电影院，那样显得不寂寞。简单地说，搞笑系数一类的东西会成倍增长。
我会不知觉地喝掉整杯水。光与影的斜照里，起身时，会看到熟悉的人，笑笑打个招呼。

职教的屏幕不及广电。《河东狮吼》放了多次。在那里看了《OFFICE有鬼》。冬天剥着桔子，冰凉入喉，后面有女生尖叫出声。

3
校区很偏僻。去市里一般要坐160。基本上是站着去，站着回来，沙丁鱼罐头般贴在一起。我晕车。
在学人书店下车后，穿过几条街道，去市图借书还书，也是每周的功课。

陆同在电话里背诵海子的诗句。就去借了那个大眼睛薄的诗集，放在枕边，临睡着枕着一些句子，辗转反侧。那些话我曾写在贴子里：远方的幸福是多少痛苦。没有任何眼泪能使我变成花朵，没有任何国王能使我变成王座。
洁尘的《华丽转身》。看到写金斯基的句子，世界上最孤独的背。
QQ上有个女孩改了名字：华丽转身。然后提到洁尘。那是广电学院的一个MM。那段时间，也看虹影的《鱼教会鱼歌唱》，也是一本诗集。有大幅美好的照片。想着去复印的，却还是忘记了。她有穿过时空落寞的眼神。是我心目中极其美好的女人。

借过《狗年月》。找到杜丽的《为卡尔文疯狂》，赵赵的《命犯桃花》。考试阶段看的书，能笑的。
借过很长一段时间的童话。读完了，不觉得喜欢。没有再借。每次去并没有目地要找到哪本书，在书架间转悠，看到喜欢的，发现宝藏一样。

那个书店，很小。有三联的书，打折很凶。在那里买过茨威格的全集，小波的三部曲，安妮的彼岸花，虹影的阿难和K，石康的青春三部曲，还有丁天，孔庆东，王开岭。
拿到余杰的香草山时。我知道了一种结束。买那本书，更多是纪念。圣经里的句子，慢慢看。
书店现在的样子有些改变，里面的书打几折标的很清楚，分了区，可以很容易找到喜欢的，拒绝的。
赵玫，书里侧封面上有她的样子，优雅的女人，白色的椅子，没有过多的修饰。看第一眼就很喜欢。她在一本书里提很多次的杜拉，她只说杜拉。我喜欢她这么叫她。
那本《厨房》里面收集了那个日本女人好几部中篇。买到了《蓝指甲》，仅为纪念。

4
校友录里面，修改宣言时，我说自己不是一个很快乐的人，小心翼翼地张望，或者无措地转身离去，我不会后悔任何的相遇与分离。
很长一段时间，上线总会打开那个页面。贴过自己的照片，后来全部删去，只为了好玩。
留言，大段地，开始那只是个寂寞的地方，只有我一个人。

老虎的脚步轻盈敏捷。茶冷说到《卡尔文与霍布斯》。一度时间，把班级的名字改成：老虎的脚步轻盈敏捷。自己软盘上也写着这样的字句。莫名地喜欢异常。

人多起来的时候，自己隐匿。再出现己是夏天以后。面对屏幕，空白的状态，我什么也说不出。我的自言自语居然有了听众，我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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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论坛。现在想，似乎有时候去一个地方，只是为了要来认识这个人。我接触到叶叶的文字。始终如一地形容：泉水叮咚。我爱她。
我见面的第一个也是唯一的网友。这么表达，心里二个人没有以为彼此是网友，像否认网恋一样，网络只是我们认识的工具。仅此而己。
邮箱里有她画的画。那个女孩子装作很有力量地跺着冰层，期待冰层碎裂的吼声。看这副画时，在网吧，我居然又轻易跑出眼泪。
叶叶吃很少的饭。感冒要打十瓶的点滴，身体很虚弱。叶叶会把糖葫芦的汁擦到哥哥身上。叶叶写有关岩的文字。长这么大，第一个女孩子告诉我，她是怎么样在意我的情绪，告诉我可以一直陪我，陪我看到阳光里的色彩，告诉我快乐很好，告诉我笑起来。
这么样的一个人，真正关心着你的成长，剥开你隐藏的颜色，无处逃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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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淡蓝门面的胡同。那一天和寐提及，我始终明白，那是我最初血液的颜色。ID。贴子。不过只是幻觉。如果我不觉得幸福，名字改变与否，贴子风格如何，都不重要。
看很旧的留言。看茶冷JJ的一些贴子，关心环保相信童话的姑娘。还有傻妞子，我很胖但不代表我很有力量，妞在诗里面写道。
妞的版又换了背景。白骨鲜血，撕碎的画面。贴了很多长长的句子。看过去。这样一个女孩子，会让人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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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TO。在Q里，对一个人说不会离开。我想我不会受到言语的阻碍。自言自语。讲不好故事，可以不讲。
安。雪。鱼。寐。冷。火。
安说只是一个彼岸。这些于我并不重要。
我不相信解脱。所以文字如同爱情，只是一个MAGIC。并不能怎么地去在意。
激情九月。我的名字里有九。我是九月来到这个地方。
那一天在医院等结果，就跑到网吧，是在别人资料里看到一个链接地址，打开了，就注册了。

聊天显示出的热情，笨拙地像我的鞋子。急急地，急急地，用只言片语表达自己。
失语的时候，看到沉默无限地蔓延，确实像一种炎症。

5
很长一段时间，文字里面反复出现的男生，清秀苍白，阴郁简单。沉重和绝望用笑容消解。像一场梦魇，激情消耗得如此彻底。
死不了，我并不相信自己会丧失爱人的能力。而是相信的勇气。我能否相信天长地久。
不离不弃。无忧无惧。给牧的日记里，提到这样的词语。我说，看着一个人，想，相守到老，居然会眼睛潮湿。居然会带着一点点心疼。

所有的，所有的，2002年，把我推到你身边。别人不知道，一个细节的短缺，我们都不会相遇。想起来有点惊心动魄的味道。
叶叶说，我们预测不了平静表面下的汹涌情感。

爬起来去修改校友录班级里面的宣言，祝大家快乐。03年。

我看完《空中监狱》的时候。男人的脸，格外清晰。酷似的一张脸，长发，眼神。居然会如此相像，老五都发出惊叹。
不会用插曲来形容一次遭遇。想想只能笑，无故地跳到一个故事里，不尴不尬地抽身而退。面对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一直那么清醒，原来可以专注，哪怕知道是一场假像。

知道终有一天，什么都不会记得。尽管什么也没有忘记。

6
Q上的人都是我喜欢的。聊天的时候并不多。我只能做到把一个时间里的细节用简短莫名的句子勾勒出来。情绪在句子中，更多时候漠然的样子。
不快乐的人那么多。都是短暂的情绪。无从安慰。没有力量的感觉。一度曾怀疑我所信赖的拥抱。

会有大段的留言。说穿了那是我的怪癖。肆意的样子。琐碎的日子，我也可以固守其中，我冲突着。表达了就与自己无关了。

茶冷不用Q。邮件里满满是她的名字。好玩的图片，好看的贴子，照单全收。
整理信箱里，看到好多好玩的东西。发给在线的人。
头像换了又换，从裹着头巾的女生，到绿发的姑娘，笑容阴险的狮子。
一度以为自己是没有信念的人，谈不上拯救。我甚至讨厌说这个词，包括蜕变。

叶叶资料里的说明没有变过。甚至雪己经不存在的主页地址还在。看过了。不记得自己想了什么。我不敢留恋。忘记，能够的时候，这种勇气让人失望。

7
一年的终结，搬离了寝室。决定是突然的，没有蓄谋。躺在床上睁开眼睛就想离开，没有牵挂。
屋子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赤脚走动的范围有限。一个人的空间。不喜欢被打扰。可以一整天地不讲话。

树给我寄杂志。好看的图片。不好看的文字。还有树沙哑的声音。树说，人与人的交往没必要那么狭隘。总是对的。

和牧吃一碗泡面。这个人唱泡面的幸福。看了一点西游记，就开始唱山歌。
我喜欢他歌唱。孩子一样地，眷恋。

婷子说有钱的时候才来看我。在超市买红枣，我喜欢的辣鱼。
老五什么也不说。老五说我智商下降。她始终包容我。最近姑娘恋爱了。祝幸福。

感受身边的人。我的失望依旧会不期而至。曾对牧说，在我身边时，抱我，不在时，骂我，不要留我一个人在黑暗里，自伤。

8
圣诞节那天。牧敲门。很意外，他们是警校，所以肯定是偷溜出来的。牧给我巧克力。二个人曾说，我们要摆脱一切的形式。把中间的心吃掉，留下的给婷子。盒子很精致，放起来。看到的时候，想那个傻瓜站在门外笑着的模样。唇角上扬。我这么形容。

中午的时候，他过来，带来一幅拼图。左上角空出一个字--久。久与九同音。这总是我愉快的理由。我是粗心大意的人，拼图放在床上，一脚就被我踩坏了几处。那个人趴在地上闷声地补好。
心里想，想他拼时的心情，那个久字。我说不出话。原来你真正感动的时候，语言早没有了。这不是写小说。那样的空白状态现在想起来挺好玩。试图来描述。又懒得了。

12月的时候。我就扔掉了之前的日记。粗略地翻了。不想保留。
02年。别人写《我的2002》。我翻着那样的贴子，一月，二月，会记得那么清晰。我不能。我只能想起我遇到的人，我几次特别的情绪，我的感激与失望。彻底地绝裂。如果有重生的可能。不要给自己理由。

考试的几天。看书到深夜。很不耐烦。枕边居然只有周国平的字，翻了几页，讲散文的。只好闭着眼睛。那几天一直开着灯睡。眼睛一直似醒非醒。
不去上课。不会挂科。考优证明考试只是游戏规则，遵守而已。

回过一个电话。R大的一个寝室里，告诉我成熟是怎样一种境界。听着，不发一言。HOHO，有人最怕我这样的人，一脸无谓。我只听进了一点，要珍惜牧。想，确实很多时刻，我在制造悲哀。只是一种选择，你选择去看什么颜色，你选择面对还是背对阳光，不管，只要心安理得就好。

9
我的2002。
眼睛所及处，陆同的文竹在。老五睡在我床上，她后天下午离开。音响里是许巍的礼物。脚下是牧的拼图。
肩有些疼。一直胳膊倚在暖气片上。慢慢热起来。

写到九。END。

琦珀兰。03/1/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