堕落在某座城市

一
在住院部26楼窗口，极力摆脱
时刻依附着我身体的各种药的味道
它们令我窒息、令我神致衰退、令我唏嘘不已
这些气味互相猜忌、互相矛盾
彼此纠缠不清
一只苍蝇在胳臂上吮吸着，竟然毫无感觉
什么东西塞住了呼吸
哽咽着
在走廊上，我常闭着眼睛走路
能摸清稍弯曲的走廊的弧度
在楼道口渴望着被电梯吸入
然后下坠——

二
现在我变换着姿势，依在窗口
使这座城市长时间在眼睛里亮着
外边的空气多么清澈
可以抚摩遥远的市声，以及
横七竖八的城市的街灯和脉络
可以展开想象
想象着我和你会在某年某月
流落在某条街上
为你削一只红红的苹果，或者
一起手挽手着走过伊娜莎大桥
那时，我们都有相同的渴望

三
遥远的一座楼房象你高高的桅杆
你会象遁入子夜的鸟
由南向北驶来
带着浆果和柚子，带着小花伞
带着无与伦比的快乐
现在，无论哪个角度张望
这座城市都象我们多年苦心经营的一张网
我在网里快乐着——
我忽然喜欢上了这座城市

望着远处，反复画着梦及画着圆
一列由北向南的火车
却把城市劈为两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