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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是怎样变成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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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是怎样变成叶的

zysqtds 发表于 2025-9-26 09:59:18 浏览:  8 回复:  0 [显示全部楼层]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小桉是一棵朴朴通通的桉树。说她普通,是因为她本质上和其它桉树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为了守侯一个飞翔的梦,为了拥有一个更广阔的天空,它已经默默地在这里守了五百年。她的好朋友,只有风婆婆和云姐姐。她们有时候路过,会顺便来看看她,和她聊聊天,帮她打发那漫长孤寂的等待。好多好多和她一样,曾经幻想过飞翔的树,都奈不住在一个地方单独呆上一千年的寂寞,选择了重生,只有小桉,毫无怨言地守望。因为她心中有个梦,梦想能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奔跑,能和山涧直泻的飞瀑嬉戏,能在深邃的大海上航行……她有好多好多梦,这些梦,足以让她对千年的寂寞甘之如饴。
她在梦想与期盼中,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晨昏。太阳每天东升西落,花儿开了又落,落了又开。路边的行人,无论男女老少,永远是一副行色匆匆的脚板。
有一天,一个小青年从树下走过。那是一个黄昏时分,夕阳刚刚落到他的肩头。他没有匆匆的脚板,也没有左顾右盼的好奇。他只是微低着头,高扬的剑眉中,有一股逼人的英气,紧琐的额间,却有藏不住的忧郁。
他是谁,从哪里来,是干什么的……..小桉心里升起了千种疑问,但是她非常清楚,她此刻最大的心愿只有一个:希望他的停留,哪怕只有片刻。
他仿佛能够听懂小桉的心声,真的在树下收住了脚步,然后是长久的凝视。接着,他缓缓地从肩头取下一个长条形的东西(后来她知道那叫小提琴),忘情地陶醉于臂间的张扬中。就在那一瞬间,空气中飘扬起一种陌生的声音,攫住了小桉整个心灵。那是什么东西?如地下喷涌的温泉,似突然而来的台风,以势不可挡的力量,席卷了小桉整个灵魂。她的内心有股从未有过的冲动,像一团火,灼烧着她。她呢,只是心甘情愿地承受这种灼烧。
夕阳在地平线上滑落的那一刻,他转身
走了,只留下一个灰色的傍晚作背景。就在
转身的那一瞬,她看到,有露珠从他眼角滑落。
从那天起,他的到来,就成了她生命中最大的守望。
以后的每一天,夕阳落到他肩头的时候,他来,夕阳落地平线时,他走。那不变的旋律,不变露珠,不变的心境……
他来了,又走了,一次又一次,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她却觉得,已经听他述说过,上千上百次心曲。
偶尔他会坐下来,呆望着北方。她也会。她不知道自己在望什么,更不知道他在望什么。也许,他的守望,只是一种因他而养成的习惯。
一天,风婆婆又来和她聊天。
一天,“小桉,你最近怎么老是发呆啊?有什么心事吗?”
“婆婆,我认识了一个人。”
“恩”
“他好象有心事。”
“恩”
“他总是不开心。”
“恩”
“我想让他开心。”
“那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想安慰他。”
“可是你是树,她根本就不懂你的语言。”
“所以我想变人。”
……
“孩子,别忘了你飞翔的梦。婆婆会祝福你的。”
风婆婆走了,不知为何,她的眉间也染上了忧郁的颜色。
云姐姐也来了。她们像往常一样做游戏。可是云姐姐突然挺了下来:
“你总是心不在焉的,真没意思。到底怎么了?”
“我,我……”
小桉向云姐姐倾诉了她的心事。
云姐姐洁白的衣裳,也泛出了淡淡的紫光。但是她还是微笑着拍着她的肩膀:“傻孩子……再过五百年,我陪你一起去大草原。”
云姐姐也飞走了。
小桉依然不快乐,而且这种不快乐与日俱增。
只有他的音乐再次响起时,她才能得到片刻的沉醉和幸福。
……
好多天后,风婆婆终于又来了。
“我的孩子,你还好吗?”
“不好。”
“为什么?五百年以后,你就可以完全自由地选择你的生存方式了。”
“五百年后……他还在吗?”
“你们本来就不属于同一个时代。”风婆婆无奈地摇摇头,飞走了。
云姐姐也来过了。
“我能够化成人形吗?……我真的不想看他一个人孤独。”
“别傻了,那样你将一无所有。”
“可是我不在乎……”
没有人能告诉她,她应该怎么做。她只是一天又一天地消瘦下去。但是无论如何,在每个黄昏来临的时刻,她都会振作精神,静静地感受他的心语流动……
终于有一天,风婆婆再也看不惯日渐消瘦和憔悴的小桉。
“办法也不是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
“那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风婆婆领着小桉,去见了万灵仙子。
仙子端详了小桉好半天:
“你的愿望风婆婆已经跟我说了,你可要考虑清楚哦。如果你能坚持下去,再过五百年,你就可以获得长生了。”
“我已经想清楚了,仙子。”
“那好。不过有一点我得先给你交代清楚。因为你原本是树,而树的本职就是守望。所以即使变成了人,你也要尽量少说话,话说得越多,你就会越早消亡。明白了吗?”
“明白了。”
“还有一点,你要切记切记!如果他接纳了你的感情,你就可以真正地做一次人。但是你千万不要主动向他表达爱慕。否则你将立刻消亡,而且来生也不能再做树了。你将化做一片枯叶,任往来的行人践踏。”
“我记住了,谢谢仙子。”
“那你就好自为之吧。”仙子不忍地转过头去,挥了挥衣袖。

小桉顿时觉得头晕目眩,似在九天云端翻腾……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棵大榕树下了。正在不知所措之际,前面那幢小屋的门嘎地开了。一个人低头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是他!虽然他没有抬头,她还是非常确定。他还是背着他的宝贝,满腹心事地向东走去。
那是一个黄昏时分,夕阳就快落到他的肩头——她突然明白他是要去哪里。
“你是要去一棵桉树树下拉琴吗?”
他转过身来,用诧异的目光打量着她:
“你怎么知道?”
“我,我常听你的琴。”
“哦。”
他竟毫不怀疑,要知道,他拉琴的时候,旁边是没有人的。
他继续走他的路,走着走着突然收住了脚步,呆呆立在那里。夕阳在那一刻滑过他的肩头,仿佛落在一片脉络交错的叶子上。
“它不在了。”
“谁?”
“那棵桉树。”
“你怎么知道——”
他转身,离去。淡淡的忧伤在那一瞬间变得那么浓,那么暗。
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跟着他。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了这么多年的树,她已经习惯沉默了。再说,沉默能让他多呆在他的身边一段时间,虽然哪怕只是多一刻,也是值得的。
他漠然地回头看了他一眼,关上了门。那一刻,太阳落下去了。
她站在那里,像一棵树。
第二天,还是夕阳快落上肩头的那一刻,门终于又开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
……
“你到底要干什么?”
……
他转身离去。
在推门那一刻,他突然又收住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小桉。”
“什么?”他的额上鼓起了几根明显的青筋。
“小——小桉。桉树的桉。”
“你,怎么不回家?”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我没有家。”
……
那一刻,她的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扑簌簌地落下来。
“你能收留我吗?我不要报酬,我也能吃苦。”
“可是——我不方便,而且——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做的。”
……
“那,那你就留下来吧。”
……
那是两间不大的屋子。屋子里随意地堆着各种画满符号的纸。家具很简单:床,书桌,钢琴。
她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默默地为他收拾起屋子里的东西:拂去钢琴上的细尘,整理好凌乱的琴谱……
他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似的,依然低头摆弄他的琴谱。她却有一种从未有过的幸福和成就感中。
终于有一天,阳光亲睐了这个仿佛早已被遗忘的角落。她为他做了汤,他什么也没有说,但是看得出,他是满意的。
他的心情似乎也出奇地好。掀开了应该有些日子没有动过的钢琴,兀自陶醉起来。曲名她不知道,但是他能明显地感受到,完全不同于他用小提琴演奏的那支曲子。它的节奏是那么优雅,那么明快,仿佛有两只梅花鹿,快乐地嬉戏在绿得逼你眼的草原上……他略显凌乱的长发,也随着节奏颤动着,仿佛要踏歌而舞;他的眼睛是微闭的,但是她还是能感觉到,那里面刻着的,不再是惯有的冷漠和桀骜,而是一种温柔得让人心动的光彩。朝霞,将他纯白的休闲服镀上了橘黄色的边……
“你懂曲谱吗?”他忽然转过身来问她。
“不懂。”她据实回答。
他的眼中浮现出一种叫做失望的东西。这个东西刺痛着她。
“不能帮我抄曲谱了。”他像是对她说,又像自言自语似的嘀咕了一句。
“那你到镇上帮我把这封信寄出去吧。”
她愉快地接过了信。毕竟她还是能为他做点什么,这或多或少地减缓了她刚才的沮丧。
那是一封散发着淡淡的桉树香的信。信的地址很陌生,应该是个很遥远的地方。她想。而且是给一个很重要的人,她能从字迹中感觉出来。
寄信回来以后,他还是像往常一样为他收拾了房间。唯一不同的是,她偷偷地学起曲谱来。他喜欢的事情,她一定要做好。
日子还是这么一天天地过去。她每天准备好各式可口的饭菜;擦亮钢琴,收拾好琴谱;定期的寄出一封信;坚持地学习曲谱……
信是给谁的呢?他从来没有提过,而且好像也从没有过盼信的动作。他从来就没有收到过任何信,自从她来了以后,好像他写信的时候,就没有想过会有回信。
他还是很少说话,只是不像以往那么冷漠了。有时候,他会让她坐下来,听他演奏他新作的曲目。虽然他不叫,她也会听,她还是很激动。毕竟,那说明她留意了她的存在,从心里接纳了她。
偶尔,他会转过来问她:“觉得怎么样?”而她的回答永远只有那么一句:“哦,很好。”
终于有一天,他像往常一样奏完一支新作的曲子,问过了她。她也像往常一样地回答了。
他苦笑着盒上琴盖: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甚至有些精神失常,老是问你——一个门外汉,这样的问题?……不过,有什么办法呢?你现在是我唯一的听众了。”
他伏在琴面上,双肩抽搐起来……
她慌了神,却又不知道如何安慰他。她只是觉得,心好痛,好痛,痛到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她想告诉他,她不是门外汉,她现在懂曲谱了,她更懂他的音乐,他的喜怒哀愁。他的每一个动作,都能牵动她的心。
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又是一个夕阳西下的傍晚,他终于收到了回信——在独自写了三年又三个月以后。他并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高兴。相反,他的手指在颤动,面部肌肉都抽搐得有些变形了。他攥着那封信,良久。最后抽身转进了房间。
那是一个黑冷到令人心寒的夜,惟有低低的饮泣,玻璃酒杯碎裂的声音,低沉断肠的琴声,在漆黑的夜断续地传出……
第二天,他起得特别早。自个儿收拾了一个大大的行李袋。
“我要出一次远门。家里的事情,就麻烦你照料一下。”
她点了点头,目送他的背影,消失在长长的小巷尽头……
他要去哪里,会去多久?她多么想知道,但是她不敢问。
一个个漆黑冷清的夜,他甚至想过他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他终于还是回来了,在离开三个月后。他的情绪出乎她意料的好。他终于走出了阴影了,她真为他感到高兴。他像是有诉不完的欣喜,疯狂地作曲子,一首又一首地奏个没完。虽然那些作品和他过去的东西相比,显得有些肤浅,有些粗俗,但是他是高兴的,幸福的,这就足够了。她也和他一起疯狂,虽然她还是不怎么说话。
那天,他喝了点酒,显得异常兴奋。他的脸上泛着迷人的微红的光。她记得,那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打开话匣子:
“你知道吗?我本来是准备出去苦旅的。我也没有想过我要到哪里,什么时候才是尽头,只是走啊走——”他激动得有些喘息。
“那天,我去看红叶,在漫山的红叶中,你猜我遇到了谁?我遇到她了!”
她的心里酸酸的。她知道那个她,就是他百遍千遍地吟唱的那个她。他的音乐,无论忧伤还是欢快,都是为了他。或者说,他的生命也不过是她的附属品。
“她并没有结婚。她说当她披上婚纱,就要走进教堂的那一刻,她才发现她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有一个忘不掉的牵挂,那就是——我!她逃婚了,不过她没有来找我。她说她觉得再也没有颜面见我了,而且我也一定忘了她了。她多傻啊,你说是不是?无论何时,我都始终在这里,守侯着她。她怎么连这个也不懂呢?呵呵。”
“对了,她叫安琪,英文叫angel,就是天使的意思。她本来就是我永远的天使。我们是在桉树林中相识的。她以前一直是我音乐的唯一的听众。我一直都叫她小安,所以——所以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的时候……无论如何,非常感谢这些日子来,你陪着我……”
“那你,会娶她吗?”
“当然,傻瓜。我等这一天已经好久了。”
……
“所以你以后可能就不方便住在这里了。不好意思,我会帮你找一份工作,应该不成问题……”
……
“怎么了,你好象不高兴?”
……
“告诉我,你是怎么了?你的脸色好难看。你难道一点都不为我感到高兴吗?”
“高兴。”
“可是你哭了,怎么了?”
“因为——因为我一直爱着你!!!”
……
空荡荡的房子里,一只喝了大半酒杯……
秋风萧瑟的天,一对对幸福的情侣,踏着轻柔的落叶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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