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结束的结束。
----题记
0.
一直都有冲动去纪念一些人或事物:关于我高中最后一年的夏天,那座城市的夏天,红苹果的夏天。但每当话到嘴边时,却又觉得无从说起。许多画面都猛然闪现,原来,我曾如此富足。
1.
我把装信的盒子拿了出来,里面已经是满满的。我一直都默默地倾听别人的生活,仿佛能让他们的一切在我周围重演,但,我从不回信。
随手抽出一封,是枫在去年我来武汉读书前临上火车时递给我的信。
“虽然你走啦,但是我还是有很多事可以怀念的……折纸鹤啊,一天一个,两年后才七百多个,呵,还没我二十天折的多呢。”
我的心突然一紧,想起去年高考前的二十天,枫在夜里不知疲惫地折啊折啊,手指都苍白了。她送给我装纸鹤的罐子时,我几乎哭出来。999只,她把自己2/3的幸福都送给了我。
2.
那座南方的城市现在离我1100公里远,枫也在1100公里之外的某个地方做着某事。
凌晨3点13分的武汉,空空荡荡。
盘指算算,认识枫已经一年多了,时间的速度竟如此迅猛。而她,也应该从一开始闯入我的世界到现在完全离开,懂得了许多。
枫总说自己是个小孩,而我就是她的医生。我笑笑,不置可否。
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
第一次见到枫是在高三的下半学期,傍晚的操场,天色渐暗。她走过来给了我一叠报纸,然后转身就走。她的男朋友远远地站着,似乎挺无奈。
回宿舍后我摊开报纸时才张大了嘴巴,惊讶不已。枫把最近的载有高考消息的所有报纸都收集了,并在重点处划了红线让我注意。记得几天前我还在qq里笑她保守,像个古代的女子。而现在,我却发掘有些事情正在变化着。
果然,没多久她就和男朋友分手了。我把这一切都看得若重若轻,毕竟,我要高考,也要离开了,一些事情本就不该属于我。
此后枫的每天都在重复的过着:早上为我准备牛奶面包;中午或傍晚给我一封信;晚自习有时和我坐一会,聊聊天;晚仔细结束后让我吃一个红苹果,补充营养。
我对这一切都习以为常了,既然不能改变,只好去习惯。只是手中握着苹果的时候,会觉得它特别容易碎开。
枫是个不快乐的孩子。
我对她说,你总是要增加自己的负担,然后让自己难过。难道你就不能自己长大吗?
我知道我不能给她什么,我要高考,这是最迫切的,其余的一切,我都给不起。枫却没有介意,那段时间她一直陪在我身边,像水一样,有时汹涌,有时平静。
她说我是走不出森林的小孩,而她是森林里的那只小兔子。在我和朋友们玩耍的时候她就在旁边草丛里望着,如果玩伴离去她就跑出来,陪着我。在我身边蹭蹭,说:“别伤心,小兔子还在。”
原来我是这么贪婪,一直都在需索着别人的温暖。到最后,这也就成为了自私。
枫,你不该这样。你应该潇洒,并且自信地微笑。你应该自己成长,并乐在其中。你应该拥有自己的那片天空,而不是这样,分担我的云雨。
我最终还是离开,告别高中,来到了另一座城市。我看见枫的身影,背对我,低头前行,长头发一摆一摆,默默无声。我将手一抬,左右挥舞,却什么也抓不住。
那个红苹果的夏天,四五六月的深圳,我会永远记得。
3.
距离是种可怕的东西,它如此现实的存在着,但又让人感觉它缥缈不定。
枫仍然努力维系着曾经的感觉,哪怕我给不了她什么,她也不愿意失去回忆。她还是每天早上发短信对我说“早安。”她说这样子的话,我就还是每天都在她的生活中。
天真,是否意味着浅薄?而浅薄,是否又意味着刻意逃避?我们都怕受到伤害。
寒假前收到枫的一封信,她说:“我在深圳等你回来,虽然你回来后不一定会找我,虽然你留恋的深圳并不一定有我,但在还没清醒前,我会继续犯错。”
回去后我的确没有找她,只是仓促地见了两面。半年之后的我们,都显得有些拘谨。
我终于相信,时间真的可以改变一切。然后我微笑。
辰子说过,我总是阔绰地处理掉别人的情意。我想是吧,那个假期我只和朋友们尽兴的玩耍,其他的一切,我都想不管不顾。
五一的长假我又回了深圳,还是没有找枫,一面也没见。
有天晚上我正在和朋友喝酒,枫打电话过来,说:“我想你了。这是最后一次。”
当我挂完电话,心里竟会感觉如此解脱。终于,我们的故事高一段落。我该为她庆幸还是要为自己哀伤?或许都已经不重要了,毕竟有了结局的故事就是完整的,不需要太在乎它是否完美。
回武汉的火车上,突然想起枫曾经寄错了的一封信,她说,她放信的盒子里已经有一叠了,有时候很有冲动想全部寄来给我,但没这么做。或许到哪天盒子再也装不下的时候,她会点着她们又或者是全倒进海里,那么,这全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了。
“我写不下去了,不写了,这封信就放在盒子里吧!我知道你很讨厌写信,所以知道你不会回的。我就这么写着写着,没有回的信。”
枫应该得到幸福,如果我们从未相识的话。
4.
谁能给谁一个对错?感情的门外,是一整片泪水与遗憾交错的海洋。
我们的孤独那么刻骨而又那么露骨,让我们赤裸裸地错误着,然后一错再错。我们如此迷恋着孤独,抱紧身边触手可及的一切,哪怕是陌生人。我们总以为这世上再没有比自己更孤独的人了,于是就肆意地哀伤,偶尔狂笑。孤独像是我们的空气,与生俱来,老死消散。其实,又有谁能够计算出谁呼吸的空气比谁的多了,少了?
我们,都一样孤独。
写完这些的时候窗外突然下起大雨。1100公里外的深圳,一定有人正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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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多 数 人 是 玻 璃!
容易破碎,用碎片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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