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
大学三年级时
我失恋了
那是个闷热的下午
一身臭汗的我跑进理发室
给我来个光头
我恶狠狠的喊道
那模样还算周正的姑娘被我吓坏了
哆哆嗦嗦的
之后的一个星期
我用节省了几个月的
本打算暑假和她一起去九寨沟的钱
买了把电吉他
我想好了
我要唱歌
唱摇滚
其实我早就想了
常听人说摇滚歌手最缺的往往不是高档的乐器
和出色的才华
而是一种愤怒的精神
愤怒
我想当时我是具备了的
于是那以后
我便习惯了在深夜里写歌
在白天练习演唱
睡眠开始严重不足
学会了抽烟
旷了很多课
因为唱歌时发出的噪音和宿舍的同学吵了个遍
还跟一个说我是被女人刺激了的小子干了一架
两个月后
我在校外租了间民房
一个人搬出了宿舍
那可真是间不错的房子
尽管它又老又破
旁边就是个垃圾场
可没人打扰
任由了我疯狂的大喊大叫
手舞足蹈
一天到晚
那时常常半夜里一觉醒来
看着班驳的墙壁
看着上面长出的墨绿的青苔
我的心里
涌满了悲怆
可我跟自己说
你不可以再流泪了
于是我真的没再哭过
自从那天我在街上撞见了她和她那匹高大倨傲的白马
面对她刻意堆满脸的媚笑
和那令人生厌的发嗲
我冷冷的说了句
滚一边去 我不认识你
报复的快感迅速由唇边延伸至心脏
传遍全身
接着
当我回到自己的那间小破屋里
面对着班驳的墙壁
剩给我的
就只是无边的空洞了
于是我插上电源
继续摇滚
摇滚
这是只肮脏的苹果
人们却非想咬一口
你的舌舔拭着毒药
你的牙咀嚼着蛆虫
这是只肮脏的苹果
我却在苹果里生活
我的头撞击着欲望
我的脚踢踏着黑色
这真是只肮脏的苹果
震耳欲聋的音乐噪声充斥着那狭小的空间
时常来看我的哥们老于
安静的坐在墙角
认真的听着
临走时
他硬塞给我200块钱
憋了半天才说了句
兄弟 别对自己太苛刻了
那天黄昏
我坐在窗子上吃泡糟了的方便面
全身投满了落日的金黄色
突然
两滴液体挣脱了什么似的
雀跃着 跌进了饭盆
我想我是哭了
那个闷热的夏天很快过去了
随着头发逐渐变长
我弹吉他和唱歌的水平也日渐长进
甚至在我们那所不小的大学里
算得上了一号人物
而最重要的一点
我已经慢慢的在调整自己的状态
歌唱 甚至是穿着打扮
那一年的圣诞夜
三舍前的草地上
那个被烛光和一大群同学们围拢着的
留着齐肩的长发
穿件白衬衫
唱着首舒缓的民谣的
就是我了
姑娘和我去彩虹桥吧
你看天上的云朵也那么逍遥
你听雨后的树林在轻轻的歌唱
姑娘啊
和我去彩虹桥吧
怀里的木吉他
象极了一位安详的老人
轻缓的吟说
我的双眼
迷失在天空中的一颗颗闪亮的星之间
晚会结束了
同学们大都一对对的举着蜡烛
星星点点的很快消失在了圣诞夜的温馨中
我拒绝了朋友们的邀请
一个人坐在草地上
捧着脸木然的望着夜空
脑子里空荡荡的
不知什么时候
一个女孩走到我跟前
半天没说话
抬头一看
竟是她
看着她已显得陌生的脸
静静的 我没说话
我和他分手了
过了会她幽幽的说
哦
我漠然的应了一声
可 可 可我 我怀孕了
我象被人猛的捅了一刀
霍的站起来
我的脸几乎贴到了她的脸上
你怀孕关我什么事
跟我说干吗
我是你什么人啊
可 可除了你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了
她的头埋得更深了
声音里有了明显的哭呛
滚一边去
当初你那股子骄傲劲哪去了
你相信我
当初你说不认识的那个有病的唱摇滚的
省省吧小姐
我的声音嘶哑得失真
回荡在圣诞夜甜蜜的的空气里
很快就消失了
我改唱民谣了你知道么
我把原来的事全忘掉了
我不认识你
小姐
再见
哐的一声
吉他被狠狠的摔在了草地上
我歇斯底里似的跑开了
吉他的弦
断了
第二年的一月初
我和她一起去了医院
整个过程中我们没说几句话
面对她溢于言表的感激和愧疚
我冷的象块石头
之后没几天
她托一个同学给我带了个盒子来
打开一看
是几张外国的歌曲CD
一张窄窄的字条上
她柔柔的字体没怎么变
生日快乐
呵
今天是我的生日
我 我22岁了
那天很冷
把衣领竖起来
我一个人走出宿舍
在小卖部买了瓶二锅头揣在怀里
迎着寒风
我径直走到了江边
江上的雾气比平时更大了
油轮的呜鸣声顺着风
象从很久前传来
我席地坐下
开始大口大口的闷闷喝酒
二锅头的辛辣和北风的寒风在我口中交融
渐渐的麻木了我的唇
传到心脏
延伸至全身
眼前的一切
愈发的模糊起来
天色暗下来了
我瑟缩着站起来
掏出那几张CD
把它们和空酒瓶一起
一个接一个的用力丢进了江里
入水时
它们发出闷闷的扑通声
扔完了
晃晃悠悠的
我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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