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面具的脸
我有一张特正义的脸,横着写着四个大字——苦大仇深。凡与国家利益冲突,与道德伦理想悖,与刚正不阿想违的,都跟祖宗八代欠了我家N两金条似的,特气愤,特仇恨,特正义地坚决要他把金子还我,一克也不能少……有一天,我发现,我这张特正义的脸,戳哪都不讨喜的时候,开始千万次地问:WHY?WHY?WHY……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之时,老王挂着一张让人倒胃口的脸,从他的桌子旁跺到我这里,语重心长地说:“年轻人,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雷峰,为自己了吗?死了!焦裕碌为自己了吗?死了……干吗啊?祖国母亲,拿咱妈点东西,你着的哪门子急?太嫩……唉~~”
老王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让我担心他再摇下去,脑袋会从那不堪重负的小细脖子上,因为惯性的作用,一下子就这么给甩出去了·#¥%……
这个周末,我把自己关屋里头,很认真地思考一些问题,包括:为什么我家那盆四季果,三天没浇,叶子就黄了;老鼠怎么从楼下爬上三楼我家的;担心老王的脑袋,和我这张恼人的脸……
“叮咚……”门铃响了。而此刻,我正把自己泡在一堆为什么里,特郁闷呢!懒洋洋开了门,门外站着一灰不溜球的主,手里拖着一条鼓囔囔的麻袋。我皱了皱眉头问:“找谁?”他凑上来,我本能地往后闪了一下。
“您要脸吗?”
“我不要!”
“哦,打扰了!”
我正想“碰”地一声把门摔上,突然觉得这主的话怎么就这么不对味?我很生气地冲正跨上四楼楼梯的他喊:“喂,挤兑谁呢?谁不要脸拉?”
“您要?”那人转过身来,讪讪地笑着说:“我以为您不要呢!”
我斜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还好,个头没我高,肌肉处于萎缩状态。于是,我把手指的关节捏的“啪啪”响,随时准备给上这斯一拳头。
“这里有的是”。他费力往上提了提手里的麻袋,“进去看,随您挑!”
我狐疑地把他让进门,他撑开了口袋。
我惊讶地把发现,里面竟然装满了各式各样的脸。
“这都是新产品,质地柔软,使用方便,种类齐全,实行三包,包您满意……”
脸,我想起了自己这张。开始犹豫着拿了张“漠然”。
“您只要一张?这哪够?还是一套比较实用。再挑挑?”
我又拿了张“视而不见”。
“一看您就一嫩主,得,今儿我再送您一张得了。”他随手捏了一张甩给我。
“漠然”“视而不见”“阿谀奉承”。我开始使用这三张脸。
单位里,我习惯用“视而不见”。老王又拿了公家好几斤专用纸,我没理会。小赵又跑来曾电话打长途,我当没看见…………“漠然”,公车上,任老太太站的两腿发软,也坚决把脑袋拧到窗户旁。眼瞅着一只手伸进另一个口袋,只当别人在掏自己的…………偶尔,我用了“阿谀奉承”,局长夸我年轻有为。加强了使用频率,我成了老王的组长……
随着三张脸的频繁使用,现在,变脸这把戏,我已经玩得极为娴熟了。
又一个周末,一个人在家百无聊赖的时候,突然特怀念我那张苦大仇深的脸。我决定看看自己……
于是,我小心翼翼揭下买来的脸。
镜子里显现出一张没有五官,没有眉毛的白板。
惊呼:“我没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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