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夜夜夜
第一夜南威。南威是一个清吧。卖一些茶水和小罐啤酒。
清冷的夜色中它在南河的河畔,暗黄色的灯光,暗黄色的舞台,一架古钢琴。夜色不是很浓的时候,这里常常放一些民谣,轻的快要碎掉。
无论何时,这里总是在深夜里发出一写暖的光。
那个男人总是在河水都快流不动的时候出现。带着青草的味道,合适的目光。他用眼神告诉梅姨,然后独自调音响,接仪器,打灯光。鱼贯的走到台上,抱着吉他很舒服的坐着高脚椅,告诉大家,他今天要唱的歌曲。
我总是趴在吧台上等他,一直等到睡着了,听到他的歌声,隐隐约约传过来,像是某种鸟儿飞翔的时候发出的声音。远远的传来,梅姨告诉我,他来了。
他总是唱朴树,唱那些花儿,他用温柔的眼神看我,我觉得他的眼睛像一潭清澈的湖水,安静而深邃。我轻轻的微笑,对梅姨说,姨妈给他一杯冰水好吗。
南威只是一个清吧。梅姨把它布置得像一座森林。我常常去那里,因为我喜欢一个人坐在吧台的角落,不理会陌生人的搭讪。像等待自己的情人一样等待那个叫不出名字的男孩来这里唱缥缈的歌。
很多次,我都想走上去问他,你是不是晔。
夜色快要断了,天边有一点亮光。我站在南威门口,瑟瑟的打着抖,秋风扫过我的脸,我的手心,一把木色的吉他。
一个陌生男人的歌声。
夜色。
街灯已经都昏暗不见,我不想回家的时候,南威总是带给我一种近似于温暖的感情。
我不知道它由什么而发生,或者是微醉的知觉,或者是梅姨给我调的咖啡。
或者,缘于对那声音的莫名期盼。
第二夜
成都的天空是红色的.
我站在窗台前闻到一阵米兰花开的香。开窗,外面是浓浓的夜色。
这样的夜色让我想起了小的时候,常常和院子里的小孩玩得不亦乐乎,不愿意回家。每次分开都像是生死离别,比人家谈恋爱的都过分。
22:17分,我推开门,穿一件刺绣的吊带一条七分牛仔裤,去top-one等人。
热舞是一个很乱的地方。像这样一个普通的夜,安静的街,瑟瑟的风,在热舞里面全部变异为喧嚣,吼叫,汗水和摇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dj们疯狂的爱上了“粗口dj”的节奏,没有强烈的变幻的节奏,隐隐的情歌作背景,一群穿着让人有无限遐想的女人站在舞池中央扭动着身体,汗水带着温情互相感染。
我踏进去,有地震到来的感觉。
舞池里是密密麻麻的人群,几乎每人所占空间为0.1平方米。光束打在左边的音响上边那个人身上,我放眼望去,may姐在对我微笑。
我奋不顾身正准备冲过重重的人群过去,后面有一个人抱住了我。他是一个陌生人。
我转过头去看,一张熟悉的脸,身上有青草的香味。黑暗中我看不清楚他的眼睛。只觉得那是一潭湖水,闪烁着光。
他轻声说,你总是在南威听我唱歌。你坐在吧台最左边的那个角落。
告诉我宝贝,你是不是爱上我了。
我微笑着推开他说,hi,晚上好,祝你玩的愉快。之后转身挤进舞池里。
其实这个时候,我很想问他,你是不是晔。
may姐从北方回来看我,我们两人是网友,在网路上认识已经两年。她把自己当男人,她是gay,穿着宽大的hip hop男装,我觉得她可爱极了。
……
我们逃出那个快把阎王爷给震的呕吐的地方,打的逃到南台粤去吃夜宵。我给她演示我曾经说过的卷心菜大男人吃法,把她给乐得整个餐馆的卷心菜都给买来吃了。
很多很多的时候,我们都还是不顾一切的小孩。
may姐说,在她的那个城市,女人全都悮哝暖语,大气也不出。哪能跟咱成都的丫头比呵。那儿的爷们儿来这儿大街上走一圈,绝对看晕过去。
我拉拉她的手说,姐,回来吧。她立马像触电一样把手缩回去,看着我的眼睛很认真的说,丫头公共场合要注意形象,怎么随便摸男人的手呢。
我差点当场就撒手人寰。
may姐住南河边的一家饭店。她说,她喜欢南河夜晚的风。可以把一个人的灵魂透出一个缺口。
我问may姐,top-one是不是把你的热情都带走了。她动情的一笑,说你尝过那里的红酒吗?
我说那里通常喝啤酒,不要酒性,只要感觉。
然后他告诉我,热舞的红酒很烈,能让人忘记你还爱着。
还被爱。
第三夜
阿飞说,这个地方女孩不要来。
为什么?
会失去贞节。
我笑了。
这个地方,叫做阿拉伯。
有漂亮地毯,神秘花纹的地方。
有所有你想得到的红酒的地方。
一个纯粹的酒吧。到处弥漫着印度香,空气清冷,灯光迷离。
阿飞是这个地方的主人。
阿飞通常不会给我红酒,他说女孩子是不适合喝红酒的。特别是你这种笨小孩儿。
我转动着无名指上的戒指,斜着脑袋望着他。我问他,为什么。
我是在保护你。
阿拉伯在府河上游的一个很有小资情调的街上。高大的法国梧桐,沿河的石板路。街边看不见玩hip pop的小孩,看不见小泰妹。满街是安静。
阿飞是一个专业的军人,很难想象一个军人有如此的情调。他说他不是经商,是来这里寻找一艘渡轮,他可以在这样适合自己的地方,带着一个女孩同度彼岸。
我笑了。
夜晚的府河是温顺的。它泛着粼粼的霓虹色彩,偶尔也带着月色。让人会误以为,明天不会到来,也从来不存在。
去年的冬天我常常单薄的来到这里,我一个人。坐吧台的最左边的角落。用十分钟的时间让自己温暖,阿飞是那个穿着灰色宽大毛衣的男人,他对每个人很客套的微笑,动作麻利的在吧台倒酒洗杯子。这个四十八岁的男人总让我想起我的父亲,我就对他说,阿飞你知道吗中年人不喜欢酒吧更不喜欢夜生活。
他告诉我,那好吧,我是例外,我热爱我的夜生活。
他是一个好男人。
他是一个干净的男人。
他是一个把红酒当生命的男人。
阿飞说,你知道吗你写字的时候不要听音乐因为他会左右你的思想,你喝红酒的时候一定不要带着坏的情绪因为它是需要被人品的不是吞的。
还有就是,不要再问,你是不是晔。
如果你说他是,那么他就是。
在南威唱歌的那个男人,也许明天就会消失。
第四夜
南桥上。
彩虹工程把这座桥装饰的五光十色。夜里有更多的人们注视着它。
就是在一个夜色恍惚的场景,一些人们会相遇。比如,让我遇见了那个。
那个背着吉他骑山地车的男人。他从我身边经过,然后停下。风中带着一股青草的香味。
阿飞说,不要再问,你是不是晔。如果你说他是,那么他就是。
我站在南桥上。南桥上只有霓虹,没有月色。一个男人从我身边经过了。我应该转过身去,微笑着望着他,然后对他说,今天晚上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南威。
那个男人停下,转过身。
就像在那个震耳欲聋的top-one里面一样。
那个瞬间
从背后抱着我。
告诉我,你是谁。
……
为什么。
……
晚风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街上是来来往往的车辆。风吹过我的长发,吹过黑暗的空气,吹过路边的街灯。
这是一个暧昧的画面。
一切都在漫漫结束。一切都在告别之中。
就像这些夜色,就像无数个寂寞。就像没有晔的时候,我也能呼吸。
我埋着头,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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