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花开的声音。
早晨进教室时,同桌突然说,十二月到了,圣诞节也不远了。我一愣,好呀好呀,十二月过去,来年春天又将有花开。
进了十二月,流感开始在城市蔓延,捉摸不定的温度变化让人活得很是尴尬,一会儿仿佛是在六月天里穿着厚厚的毛衣,一会儿又似乎远行北冰洋而只有一件单薄的衬衫,无论穿什么,总有些不合时宜。
于是鼻子开始沉重,喉咙发痒而沙哑,我成为一个准病号。教室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若有人带头咳一声,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就没个停,很是有趣。不吃药,不打针,我懒散地继续听凭感冒病毒在体内四处游走,继续穿着单薄的衣衫,继续熬夜工作。
我只是想,病毒要是哪天觉得烦了,自然会走,不必刻意驱赶,除非我倒下。
而我倒下的机率不过千分之零点零几。
但若有个人来照顾我多好啊,当我经历过体育课上拼命的训练之后,当我的肩膀酸痛不止的时候,当我面对满盆子的脏衣服,有人来照顾我,让我好好歇歇。
如果这也算高要求,那我只期待有个人拍着我的肩膀温柔地逼我吃药。
可惜,连这样的人都没有。
我想起许久前接过的一个电话,对方说,你要好好照顾自己,我也想照顾你,不要你累着自己,我会心疼。
我倔强地微笑着,却还是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是孤单的花朵,开放在一个人的世界,独自成长,可怜这没有呵护的花朵。
一个朋友向心爱的女生告白,未果,每天晚上打电话来倾诉郁闷。
虽说是倾诉郁闷,寻求安慰,但我总是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单纯的小男生自以为聪明地设计了许多巧合和惊喜,最后还是一无所获。我相信自己的爱情观已经开始和太多年轻的生命不同,于是很感动于他那近乎幼稚的感情,又不由觉得可笑,大概是种哭笑不得的感觉吧。
我想不出有什么更好的办法来劝慰这个骑虎难下的男生,于是说,你再找一个人,重新爱上,重新追求。
他愣愣地和我讨论了许久究竟该看上谁才好,每一个刚刚被提名的女生却又都被他自己否定。他叹气说,算了,还是等吧,就是喜欢她没办法。
就是喜欢她没办法。
我莫名地感动起来。虽然我相信经过时间的磨洗,朋友终究会把这一段幼稚的青葱岁月付之一笑,终究会不再坚持。然而,毕竟他曾经这样坚持地喜欢过一个女生,除了她没有任何选择,把她看作最好的,为了她的郁闷为了她而快乐,这就是美的。
美在他曾经为了她而丧失爱别人的权利,美在他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
仿佛朋友的感情是开在严冬的梅花,等待许久,开放的时候只能孤芳自赏,永远得不到回应,却曾经美丽。
曾经有一个女孩子问我,为什么看你写的故事总是没有美好的结局?
美好结局?
请告诉我什么叫做美好的收尾,当我对爱情绝望,没有人回答我什么样的收尾是最好的。
只是知道,当我们这些孩子都无一例外地学会了掩饰伤感,在平淡的后面任凭痛苦肆意流淌,忍受和孤单、沉默和离别,是最好的收尾。
为什么我们习惯让痛苦沉默,习惯到可以用手触碰自己冰冷的伤口,看着它们在黑暗中溃烂或愈合。
于是我写了《无处投递》,我想在某种时候,我就是那个写着永远无处投递的信的女子,自己在一个人的世界里慢慢破碎、遗失。我想起瞬间的爱情,瞬间消失的那个人,他的眉目,我的沉默。于是一直哭泣,哭得连自己都无法相信。写完以后,猛然发现泪水已经流干。
或许,痛到绝望就是最好的收尾,如同花朵颓败,枯萎成空。
因为,我的文字是一种发泄,让我自由地流泪。因为,我的文字是浸泡着泪水和伤口的。
虽然我也想说服自己看到完满的结局,但我无从下笔——我从未经历过完满的美好。
所以,它们的结局注定伤痛在平静中成为习惯。
有人说,花开也是如此。
有很多人看我的文字的时候,惊讶地说为什么你如此年轻,你还应该是长在温室里的花朵。
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可以决定的。
我只是过早的,在严冬里在我的心里听见花开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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